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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賀文,抱歉晚了一天。

我有病,要吃藥。

本來想走搞笑路線,怎麼走成搞哭路線,真神奇。

副標題:牛郎晨與織女琰

 

 

傳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天帝生了一個小孩,取名蕭景琰。他排行第七,司掌紡織,年紀最少,深得長兄與母妃娘娘寵愛,不過以往織女通常由女性掌管,因此他常常被其他兄長取笑他是織女琰。

居於天界的眾仙,對凡間總是有一種莫明的好奇,蕭景琰當然不例外,可是除了少數飛仙之人,天界一向奉行與人界不相往來之策,蕭景琰縱然對凡人充滿興趣,亦不敢違背父兄命令前去人界。然而,對人間有興趣的,又怎止蕭景琰一人。他的竹馬好友林殊,也是朝思暮想,尋著合適機會下凡。他們經常跑到月老家聽他分和眾仙人分享塵世間的愛恨離愁,便覺人間要比平靜的天界生活來得精彩豐富。

終於有一次,在月黑風高之夜,林殊帶著蕭景琰避開看守巡邏,兩個人私自闖進人界。通過人界大門不久,他們就失散了。

蕭景琰迷失於一座深山中,尋不著路又找不到林殊。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條小徑,沿著小徑著到底,意外發現在叢林之中,隱藏了一座依高崖瀑布形成的水潭,連著石澗小溪往山下流。蕭景琰走得累,乾脆就脫下長靴,捲起褲管挽起下擺,一股坐到岩石上,修長的小腿一起浸到清晰見底的潭水中,稍作休息。

縱然已是七月,山中的潭水依然涼絲絲。天界雖有瀑布,都是長年衡溫,反倒不如人間天然的冰涼溪水來得叫人身心舒暢。黑夜籠罩,無人深山,他壯了膽子動了心思,兩三下就寬衣解帶,摘去頂頭頂冠飾,雙掌一疊便鑽進水裡,擺動暢泳,實在是一個字——爽。

 

 

藺晨不過是一時興起拉著閣裡不願睡著的大水牛到山裡走走散心,就讓他碰上一幕色香美艷的景象。彎彎月牙下,潭水被映照得一片明亮,反射著白光的平靜水面突然躍出一道人影,水花點點散於半空,最後落在水面上,滴答滴答如落在藺晨耳邊,敲得他心神不定。藺晨藏身於樹幹後,看著水中的人兒伸手抹去臉上的水痕,烏黑髮絲披於玉肩上,他只能夠看見那人的側臉,看他高挺的鼻子,還有那道抿起的薄唇,已經足夠令他讚嘆女媧造人巧奪天工,世間上竟有如此美人。

啪嗒。

「是誰?」蕭景琰聽見叢林裡傳出微小聲音,立即變得警惕。下一秒,他便看見一隻大水牛從叢林裡走出來。

水牛走到水邊,看了蕭景琰一眼,低頭討他摸頭,還發出「唔~~」幾聲滿足的呼氣聲。蕭景琰被水牛逗趣,低頭淺笑,一笑沒有傾國,卻也足夠傾心了。

晈月高掛,在水中央,有一美人也。藺晨若能忍下去,他就不喚作藺晨。

「你是誰!」蕭景琰沒想到水牛之後又出現一個人來,頓時半分驚訝半分不知所措,他還是第一次與凡人接觸。

「哎唷,這小美人兒竟然不知道我是誰?看來我沒想像中有名啊。」藺晨自嘲。

蕭景琰看著眼前這位藍袍白衣之人,雖有氣度不凡之感,卻又覺得言談之間略帶輕薄,不夠穩重,不像是有名之士。不過就算是天下聞名之人,他蕭景琰認識的也不多。

「難道你是牛郎?」蕭景琰來回打量水牛與藺晨,得出一個結論。

「虧你想得出來。好,牛郎就牛郎。那你呢,在這樣的晚上裸身暢游,該不會是天仙下凡吧。」

瞬間就被藺晨說中的蕭景琰臉頰泛紅,想到月老曾經提及人間有俠客行走江湖,行俠仗義,正好可用作掩飾身份。「我...我是江湖俠客,碰巧經過此地,被山水美景吸引才暫作停留。」

「原來如此,失敬失敬,敢問尊姓大名?」

「蕭景琰。」

「我姓藺,單字晨。」

藺晨打趣地注視蕭景琰,目光上上下下來回游走好一會,蕭景琰才頓覺自己現在是坦膀露肩,毫無掩飾。連他的兄長摯友都不曾見過的身體,今天倒是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展覽無遺。

「你看夠了沒。」蕭景琰裝作鎮定地問道,忽視心裡的顫動,那種不止身體連內心都要被藺晨看穿的感覺。

飽覽春色的藺晨笑得眼角彎彎的,把散落草叢的衣裳撿起來遞給蕭景琰。

「謝謝。」

「該是我說,謝謝。」藺晨完美地得到蕭景琰一次睥睨。

待蕭景琰穿好衣服,藺晨已再次牽起圍在牛脖頸的繩子,他驟眼便察覺蕭景琰行裝輕便,根本不像攀山涉水,闖蕩江湖的俠客。

「今後你有何打算?」

「我與友人失散了,我要去找他。」

「有計劃嗎?」

「打算先到附近的城裡找。」

「有盤川嗎?」

「不多。」

「武器呢?」

「嗯?」蕭景琰見藺晨指了指腰間懸掛的劍,恍然大悟,他們住天界的根本不需要武器:「沒有。」

藺晨真不知道蕭景琰是如何活著走進這座被譽為天下第一仙山來。難道路上的關卡與妖獸他全都碰不上?

「你知道要怎樣走,才能走出這座山嗎?」

「你想知道?」

蕭景琰點頭。

「可以,但你得讓我跟著,直到你找到朋友。」藺晨很久沒有遇到如此有趣的人,捨不得就此分別。反正他待在山裡也夠久了,是時候下山逛逛。

「嗯......好吧。麻煩藺先生了。」

「叫我藺晨就好。」

於是,蕭景琰與藺晨,外帶一隻水牛,開始了他們萬里的旅程。離開仙山以後,藺晨帶著蕭景琰進了城,替二人重新裝備武器和日常用具,等到終於有了俠客的模樣,他們的旅程才正式展開。

 

 

路上他們經歷各種大小事,藺晨越發覺得蕭景琰有趣極了。他對所有事物都帶著一份好奇心,可是又非常有原則,但凡覺得不應該之事,哪怕藺晨幾番誘勸,不做就是不做,不試就是不試。當然,蕭景琰不試,不代表他不會叫藺晨去試。藺晨已經很久沒有在江湖上走動,也樂於陪著蕭景琰嘗試每一年新鮮事物。隨著相處日子變長,蕭景琰發現藺晨的學識與處世態度都在平常人之上,如此一路走來,他們的感情也越來越深厚。

初次下凡的蕭景琰,萬事萬物對他而言都無比新鮮,過往數十年的耳聞,比不上一次親眼所見,親身所感。在這段時間裡,陪伴他的一直是藺晨。他清楚地意識到藺晨成為了他不可取代的重要之人。而漸漸的,蕭景琰的一顰一笑,亦已經佔據著藺晨全副思緒。如果這個世界上有一見鍾情,藺晨就是對蕭景琰一見傾心了。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日久生情,蕭景琰大概已對藺晨動了真情。

第二年七夕晚上,藺晨與蕭景琰停留金陵,剛好遇上秦淮河的河燈盛會。十里河溪,泛泛流燈,連延的燭光一直伸展至看不見的盡頭。羊皮燈上,不少人提筆留字,寫上期盼的願望,或是情人間耳邊淺吟的甜言蜜語。藺晨買來一盞河燈,與蕭景琰各自在兩側寫下字句。

「寫了甚麼?」蕭景琰好奇地問。

「自己看。」藺晨把蕭景琰的拉到身旁,指著燭影下若隱若現的詩句—「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思哪裡的美人了?」蕭景琰有些不是味兒。

「美人啊,眼前不就有一個?讓我看看你寫的。」

蕭景琰捧起河燈轉到另一面。藺晨兩個字,工工整整地寫在燈面上。

「你知道把名字寫在河燈的含意為何?」藺晨語氣中滿溢著喜悅,連尾音都變得輕飄飄的。

「我知道。」在河燈寫上對方之名,代表了藺晨就是蕭景琰的意中人。

「這就是我的答覆。」藺晨再度提筆,於藺晨旁邊寫上蕭景琰之名。

他們一起將河燈放到水面,讓河燈隨水慢慢飄遠。蕭景琰看著數之不盡的河燈,打從心底滿足地笑了。這一笑,不傾國也不傾心,因為那顆心早已溶化滿地。

「你的笑容真好看。」藺晨笑著讚賞蕭景琰的笑容。

「藺晨。」

蕭景琰的眼神閃爍著,他從來沒有感受過如此激烈而澎湃的感情,幾乎要衝破胸膛滿溢而出。他想起小時候聽月老說塵世間白髮齊眉的故事,想起小時候他兄長與妻子廊下談心的情景,也想起過去一年與藺晨渡過的所有日子。縱然仙人有別,可是他沒辦法不真誠面對內心。

他按住藺晨攀到他唇邊的手,閉起眼迎上去輕吻他。月老曾經說過,相愛的人都會以親吻確認心意,若兩人真是上天注定的緣份,勾在小指上的紅線便會瞬間顯現。蕭景琰吻過以後便想要去看小指有沒有勾著紅線,卻被藺晨托起臉蛋又吻上了。

「別看了,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

「你也知道紅線的事。」

「知道,可就算咱們的紅線沒有連著,我們也不會分開。」

「是連著的。」蕭景琰動了動小指,自信地說。

「哎唷,這麼自信,跟誰學的?」

「跟你學的。」

「那我就再教你別些。」藺晨回頭就拉著蕭景琰走回客棧。

那年七夕,是蕭景琰經歷過最甜蜜的一天。人世間的愛情,他已經擁有了。

 

 

自從他們相愛那天起,蕭景琰就不再掩飾自己的身份。他不再忌諱展示那巧奪天工的紡織手藝,經常替兩人修補破損的衣服,又為水牛織了一頂裝飾的小帽子,惹得城中姑娘們的注目。還有他比常人敏感的五感,有時會為他們招來些麻煩,可是藺晨從來沒有提起過,甚至沒有猜測過他的真實身份,他毫不介懷地接受了蕭景琰異於常人的特點。

他們從北走到南,又從東走向西,從一開始為了尋找林殊,到後來只為了能夠相伴同行,直到天涯海角。蕭景琰越來越不願意離開人間。

直到一年又過去,天界的人終於發現蕭景琰與林殊私自下凡,派兵前去搜索他們之時,蕭景琰與藺晨亦意外捲入一次江湖鬥爭。他們為了拯救幾個被牽扯進正邪之爭的無辜小孩,闖進其中一個魔門重地,觸怒了五堂之一的教主。雖然他們奮力血拼,可是面對著湧湧不斷的魔門子弟,既要逃走又要保護孩子,已是筋疲力竭。

「景琰,我想今天大家就要交代在這裡了。」藺晨與蕭景琰肩並肩,劍不離手,擊倒所有想要取他們性命的人。

「別說廢話,我不相信我們逃不出去。」

「哈哈,好,要是咱們能活著離開,我就要娶了你!」藺晨踏著虛步,連續踢飛幾人。

「誰說我要嫁你了?」蕭景琰一掌擊退想要偷襲藺晨的嘍囉,反手揮劍便割斷了他頸間動脈。

藺晨趁著其他人被蕭景琰的神速劍法怔住,低吟心法,召出天雷相助,擊落人群中央,打散他們的攻勢。然後,瀟灑地一轉身,輕輕在蕭景琰耳邊留下一句:「既然如此,你娶我吧,我願意嫁。」

「就這樣,我願意。」蕭景琰同意了。

「吾當真此生無憾也。」藺晨仰天一呼,震懾住眼前不明所以的魔門子弟。

劍影亂舞,敵人的血液灑在蕭景琰如火紅袍上,更顯得鮮艷。在其他人眼中,以二敵百的他們就像是天界派下的武神,必能拼死殺出一條血路。可是再強的高手,亦有力竭之時,蕭景琰能察覺藺晨揮劍的動作已不如以前迅速。他若再不出手,藺晨與他身後的孩子都會死在此地。

「小心!」長劍直抵藺晨背後的一刻,蕭景琰只來得及伸長手臂將他拉往身後,擋下了迎面刺來的長劍。他沒想過這次下凡,竟然連被劍刃穿心的體驗都嘗到了。他忍住翻湧而上的噁心感覺,掌心出盡全力震退敵人。

「蕭景琰!」

刀刃刺破皮肉的撕裂聲音在藺晨耳邊迴響不停。蕭景琰在他眼前受傷的畫面過於刺激,他只覺眼前影像倏然一晃,體內的氣混作一團四處流走。血腥味從喉嚨中湧起,忍不住便吐出一口鮮血。

蕭景琰看著藺晨一時恍了神,想起別人常說的椎心之痛,他的痛不是因為被刺穿胸膛,而是因為他看見藺晨臉上痛苦不堪的表情。這種表情跟藺晨一點都不合襯。

「藺晨,你還是適合笑著。」

「你想幹甚麼……」

蕭景琰搖搖頭,蒼白的臉孔露出當初他們的月下相見的笑容,「我不會有事,你們也不會有事。」

「不要亂來!」藺晨握著蕭景琰的手,低聲吼道。

「對不起。」

蕭景琰推開他,轉身面向剩餘的敵人。他臉上陰霾盡掃,目光堅定不移,舉手指天,高呼一聲。然後,藺晨在一道從天而降的黃光下暈厥了。

 

 

蕭景琰將藺晨與小孩帶回城中客棧安頓好不久,林殊隨即出現於門外。他拍去身上沾污的血跡,跨過門檻走進室內。

「幸好我就在附近,也早跟你取得聯絡,要不然真趕不及去救你們。」林殊的真正身份是天界的武將。一個月前,林殊終於與蕭景琰重遇,亦因為他及時出現,才解救了蕭景琰他們的危機。

「小殊,謝謝了。」

「你跟我客氣甚麼。能讓我看見堂堂蕭景琰被劍穿心就夠了,我回去一定要告訴兄長。」

蕭景琰不理會林殊,繼續低頭修補長袍胸前的大破口。

「好,我不說了。」林殊注意力一轉,興致勃勃地走到床前,注視躺臥在上的人,問:「就是這個人?」

「就是他。」

「嗯……樣子挺不錯,就是臉大。」林殊伸手比對比對藺晨頭部的尺寸,得出如此評價。「你愛上他了?」

「是的。」蕭景琰拿起桌面的茶杯呷了一口。

「等等,你在喝茶?」林殊驚訝了。

「原來茶的味道很好。」當初藺晨得知蕭景琰喝水不喝茶後,連哄帶騙地逼著他嘗試不同茶葉沖泡的茶,要他分出茶葉種類和給出評價,久而久之,蕭景琰也跟著喜歡上喝茶了。

「你真是!我跟你說了多少年茶有多好,你才跟他認識兩年呢!」林殊當初還因為此事而故意取笑他是頭水牛,不愛茶只愛水,現在他已經是會喝茶的大水牛了。

「我都懂了。月老那老頭要是知道了,說不定要被你嚇暈了。」

「他以前常說我們的姻緣都是出人意表的,現在不就應驗了。」

「可是……」林殊明明記得月老給蕭景琰的預言還有下半句。「你有他提過天界的事嗎?」

「沒有。」

「打算不辭而別?」

「今天是七月初七了吧。」

「對。」

今年的七月初七,已經是他們來到人間後第三個七夕。他們在魔門重地大鬧一場之事已經驚動天界。今天晚上就是他們必須返回天界的期限。

「你還有甚麼想做嗎?」林殊問。

「我想買一盞河燈。」蕭景琰答。

蕭景琰與林殊來到河邊,各自買了一盞河燈。趁著林殊興奮地放燈,蕭景琰悄悄地回到客棧。他向陪伴他們走遍大江南北的水牛道別,然後才帶著點亮的河燈回到房間,懸在藺晨床頭。他們已經替藺晨療過傷,明天早晨他便能醒來。

本來蕭景琰只想再看看藺晨的樣子,可是來了又變得不捨。

「我們會再相見嗎?」蕭景琰想要親吻藺晨,想感受他的體溫,想與他相依相偎,就像過去每個晚上一樣,眼中只有對方。

「……」藺晨抓住了蕭景琰的手腕,咕噥地發出不清不楚的夢話。

「藺晨,再見了。」

原來月老對他所說的相愛不能見,是如此悲痛欲絕之事。人世間的悲歡離合,蕭景琰終於全都嘗遍了。

 

 

蕭景琰和林殊返回天界後,被天帝以觸犯私自下凡之罪,將二人貶去戍守天人兩界分隔的大門,好叫他們面壁思過,反省自身。若無天帝批准,不許離開半步。

這一去就是一年。

天界與人界時間流轉速度不同,天界一年已等於人間百年。蕭景琰雖多次請求天帝讓他下凡去見所愛之人,可是每次都是石沉大海,毫無回音。縱然月老、他的母妃娘娘與長兄等人曾經出口相助,亦無法說服天帝改變主意。

蕭景琰知道就算藺晨武功再高,法術如何厲害,他一介凡人之身也敵不過百年歲月流逝。他每天睜著眼睛遙望人界大門而不得進,除了將所有思念織成一匹永延展千里的布疋外,已別無他法。

百年過後,人間又迎來七月初七。蕭景琰和林殊終於收到來自天庭通知刑期已滿,他們可以回恢自由之身。時晨一到,林殊便帶著蕭景琰一躍而飛,直奔天界另一端,抵達天界與人界仙山相連接之地。傳說人間每過百年,便會出現一位修仙成功之人,那個人不但能夠通過仙山之嶺進入天界,更能晉升諸仙之席,從此脫離三界,免卻輪迴之苦。

「小殊,等等啊,你在急甚麼?」蕭景琰被林殊扯著,飛得氣來氣喘,頭髮凌亂。

「不急不行啊!」林殊神秘兮兮地朝著蕭景琰打眼色。「來來來,站這裡。」

「你到底在幹甚麼。」他們認識好幾十年了,蕭景琰還是頭一次看不懂林殊眼神中的意思。

「很快你就知道!」

百年時間已到,飛升之人即將現身,高聳得抵達天界的仙山之嶺被層層霧氣籠罩,遮蔽山峰輪廓。隨著灰白濃霧逐漸消散,一個白衣之人腳踏鴿子而至。他一把長髮梳起,以玉飾半束。他腰間懸掛一把歷盡磨練的配劍。他雙手負於身後,每踏出一步,腳前就飛來白鴿,一隻隻築成一道彎橋,直通往蕭景琰面前。

「你好。」藺晨站在蕭景琰眼前,樣貌如他們當初別離之時毫無分別。「天界主司紡織的蕭景琰。」

「恭喜你位列仙班,藺晨仙人。」

「我們有必要這樣繼續下去嗎?」藺晨牽著蕭景琰的手,「難得我們終於見面了,你就不想念我嗎。」

「我很想你。」蕭景琰毫不掩飾自己的思念。反正他織的紅布也鋪了一地,藏也藏不住。火紅的布疋與雪白的鴿子一紅一白的,看起來倒是挺相配。

「我也想你想了一百年。還好有你留下的河燈,要不然就撐不來了。」藺晨從背後拿出河燈,紅色花兒造型的河燈經過百年,竟沒有任何絲毫破損。

「原來我的願望成真了。」蕭景琰接下河燈,手指撫在墨水寫成的黑字—「再會」。

「你竟敢在我面前不辭而別,要不是我早猜到你的身份,還真要被你嚇壞。」

藺晨回想起那天早晨醒來後發現蕭景琰從面前消失不見,而前天的記憶又中斷在蕭景琰受傷一幕的他,整整半個月時間,發了狂似的找遍城裡城外每一處,然後又用了一年時間,重新訪尋他們曾經踏足的地方,還是尋不到蕭景琰的蹤跡。那時候他便知道,蕭景琰是回到天界了。

其實隱瞞身份的不止蕭景琰。藺晨的真正的身份,是隱藏於仙山中的修仙門派琅瑯閣少閣主。他們閣中的子弟醉心修練仙術,就是為了等待每百年的升仙機會。琅瑯閣中描繪天界的書籍眾多,因此一開始他便覺得蕭景琰之名很熟悉。路途上很快就猜出蕭景琰來自天界的秘密,可同時亦愛上了他。後來他想到唯一能夠再見蕭景琰的方法,就是通過修仙,籍此飛升天界。藺晨本來領悟力已非常人,不過百年時間他便成功升仙,與蕭景琰重聚。

「我怕你以為我出甚麼事,所以才留下河燈。」

「我可把它當成你送我的定情信物。現在我們可以履行承諾了嗎?」

「娶還是嫁?」蕭景琰故意一問。

「自然是一起了。」

白鴿橋上,一對跨越天人兩界的情侶,以吻定情。從此以後每年七月初七,為了紀念凡人藺晨和天仙蕭景琰相愛的事跡,人世間一直流傳放河燈與寫紙條許願的習。世人相信每年七月七日晚上,天空就會架起一道鴿橋,使二人能夠在天界相會,繼續未了情緣。

這就是牛郎晨與織女琰的傳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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