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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U現代 / OOC注意

微睿津

 


10.

四月初的某個週末,藺晨和飛流閒在家中,一個在長沙發上翻閱最新一期的潮流雜誌;另一個在小茶几前對著青花瓷瓶,拿著桃花枝左右擺弄,學起插花藝術。

「四月天,正好是賞花的好時節。」

「對,到山裡去,如何?」

「去!!」

「好,那我們趕緊準備,明天出發。」藺晨喜歡坐言起行,說了便去做。

「帶太師餅、梅花餅、甜瓜!」

「吃的你倒是記得最清楚。」藺晨伸手捏了捏飛流的鼻子。「帶是可以,不過今天晚上飛流可是要乖乖的把藥都喝完。」

「嗚……」本來還高興地數著非帶不可的糕點,一聽到藥這個字,飛流整張臉都苦起來。

「不吃?那好。明天我就一個人去賞花,你就留在家裡做家務,把房子都打掃乾淨。」

「不要!」飛流奮力搖頭,「我喝……」

「這才對嘛。」

飛流別過頭,偷偷吐了吐舌頭。

「別以為我看不見。」

飛流乾脆直接對藺晨做鬼臉,然後衝回房間。藺晨猜想飛流定必是去了收拾行裝,便放下雜誌,動身準備賞花的用品去。
 

飛流從衣櫃裡找出背包,把裡面存放著的雜物全數倒出時,無意中看見扣在拉鏈扣上兩年前賞花以後,藺晨送他的梅花吊飾,突然朝房門外高聲問道:

「兩個人?」

正在廚房的酒櫃前想著要帶什麼酒的藺晨探頭回應:

「兩甚麼?」

「兩—個—人—?」

「對啊,要不然你還想找誰去?林殊嗎?」

藺晨沒有聽到飛流的回答,想到他是在猶豫此事,心裡覺得莫明地煩躁起來。

不知道藺晨在想些甚麼,飛流疑惑地歪頭。

他方才壓根沒有想起殊哥哥,為什麼晨哥哥會提起?難道他想殊哥哥一起去嗎?

在飛流的記憶中,晨哥哥和殊哥哥總是有聊不完的話題。如果殊哥哥去的話,晨哥哥和自己都會很開心的。

於是,他張開手掌伸出兩指,又再加了一指,開開合合了好一會,臉上的表情從猶豫變得堅定,最後衝著房門舉起三指,大叫:「一起去!」

藺晨壓下奇怪的情緒,繼續裝出平常的表情,道:

「行,不過你要自己打電話去問。」

得到藺晨的肯首,飛流打了一通電話找林殊,很快便取得林殊的答覆。

至於後來由兩個人變三個,三個變五個人,結果所有人都去賞花,那便是後話。




11.

琅琊山上是著名的賞花好地方。聽說那兒曾經是某江湖組織的基地,數百年前經已沒落,現今不復過往半點痕跡,只有一座百年前修建的佛寺依然屹立山中,香火不斷。

春天百花盛放之際,那裡的山頭裡遍佈鮮豔多姿的花草。花間林下,不少有心之人趁滿山春色,㩗上一瓶美酒,一盒佳餚,享受一個悠哉的下午。現代人裡尚有如此雅興賞花的人不多,藺晨是其中一個。

一行人自城中出發,帶著好茶美酒糕點登山。從山腳走到賞花之處需一個多小時的路程,不過沿途景色優美,反而容易令人產生距離太短,不夠滿足的錯覺。

藺晨今天束起了長髮半高不低的垂在背後,手中拿著一把檜木製成的摺扇,看起來像是一位瀟灑貴公子。與他一同走在前方領著路的林殊亦不相伯仲,兩人活像從畫像中走出來的人似的。飛流則早已不知道飛到哪裡去玩,只是苦了在後面提著東西跟著的黎綱和甄平。

「你說飛流一進山就不見了,為甚麼他們卻半點不擔心呢?」黎綱偷偷問甄平。

「沒有甚麼好擔心的。我猜他餓了自然會回來。」

「可他畢竟還是小孩啊。」

「小孩又怎樣?打起來這裡所有人都贏不了他。」

「可是…」

「飛流每年都會跟著藺教授來琅琊山賞花賞雪,要迷路也是我們先出事吧。」

「為甚麼你對飛流那麼熟悉……」

「教授說的。」

在黎綱開始擔心起自己在林殊教授心中的地位之際,林殊和藺晨也正聊起飛流。

「我還以為今年你是不會邀請我來了。」

本來每年的琅琊山之行都是藺晨和飛流之間的特別活動。去年因為飛流無意中對林殊提起了,所以便成了三人行。林殊以為今年一切會回復正常,可是卻收到飛流的電話,所以他才臨時喚了黎綱和甄平一同前來。

「是沒有此打算,但是飛流希望你來。」

「真的?」林殊帶著饒有意思的眼神看藺晨,說:「到底是飛流想我來,還是你覺得飛流希望我來?」

「你甚麼意思。」

「我覺得你最好分清楚。」

「我分得很清楚。」

「有些事情我看得比你清楚。」

「囉嗦。」

藺晨不想和林殊繼續討論此事,三兩句便換了話題。林殊見藺晨無意再提,也就隨著他了。

不久,他們終於到達目的地。那裡是位處於兩座山中的寬闊平地,附近有溪水流經,四周被綠林包圍,是一閒遊的好地方。除了他們以外,附近還有一些遊人在賞花喝酒。藺晨挑了溪邊一處空地,正好與其他人相隔一段距離,但是又能把山中的景色盡收眼底。

他們安頓下來,剛把食物盒擺放好,飛流就現身了。

「太師餅!」飛流拋下背包,竄到食物盒前伸手抓了兩塊太師餅塞進嘴裡。

「你都跑到哪裡去了?」林殊替飛流放好袋子,問。

「山頂!有很多花的!」

「真的?等會我也要去看看。」

飛流高興地點頭,然後目光投在藺晨身上,正想開口的時候,卻被其他人打斷了。

「不知內情的人大概以為你是山裡的野小孩吧。」

「才不是!」黎綱的話聽在飛流耳裡,就覺得是在說他的壞話。

「你就說得不對了,飛流只是喜歡這座山。」藺晨替他解釋,果然得到飛流的點頭同意。

「喜歡琅琊山!」

「好好好,是我不對,對不起。」黎綱趕忙跟飛流道歉,然後馬上轉移話題:

「說起山,我查過這座琅琊山在歷史上大有來頭……」





12.

趁著其他人在聊天的時間,飛流把盒子裡的點心吃個滿足以後,又獨個兒跑去玩了。

他沿著溪澗走,遇到特別的石頭撿起來細看,喜歡的收便進口袋裡。走著走著,突然發現前方的樹上站著一隻白鴿,飛流如獲至寶似的,三兩下便爬到樹上,把白鴿抓起來。突然樹下傳來兩道熟悉的聲音,吸引住他的注意。

「快來這裡,我剛看見一株很美的樹,快拍下來!」

「豫津你小心點兒,別摔著了。」

「放心,我才不會有....事!」

話還沒說完,樹下便傳來一陣驚呼。原來是言豫津走得太急,不小心絆到石頭,幸好蕭景睿及時把人攔腰抱住,才不至於往前跌下去。

「就叫你要小心。」

「嘻,我知道你會在後面看著我嘛。」

言豫津瞅見蕭景睿表情無奈但又露出溺愛的眼光,心裡高興起來,抓住他的肩膀微微踮起腳,吻住了蕭景睿。

蕭景睿自然而然地加深了這個吻。

兩人都沒有發現身旁的大樹上,竟然藏著一個偷窺的飛流。

正當兩人吻得情到濃時,飛流一個翻身,便帶著手中的鴿子同現身在他們面前,眼裡還帶著好奇的目光緊盯著二人。

「嗚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誰!!」

言豫津和蕭景睿被倏然冒出的飛流嚇得不輕,言豫津反射性地躲到蕭景睿身後,死命的緊閉眼睛。

雖然,蕭景睿也被嚇了一大跳,可畢竟膽子比較大,很快便定下心神看觀察四周,隨即放心地喚言豫津。

「豫津,你看看。」

「不要!!光天白日從樹上跳下來的,除了那甚麼的,還能是甚麼!!」天生害怕鬼怪等靈異之物的言豫津怎樣都不肯張眼。

「是飛流,藺教授的弟弟。」

「飛流?」聽到熟悉的名字,言豫津的思緒快速地轉了轉,才小心翼翼地張眼一看。

「哎喲,原來是飛流,別嚇我呀。」他拍拍胸口安下心來。

哪知道這邊廂魂未定,那邊飛流就問:

「你們在做甚麼?」

「這、那...」這次倒是正直的蕭景睿先「刷」一下子臉就紅了,支支吾吾答不上話來。

「我們在接吻。」言豫津卻是直接了當地說。

「接吻?」飛流重覆言豫津說的字詞,「跟親親一樣?」

「差不多,飛流和誰親過了?」

「晨哥哥!睡覺,親額頭和臉。」飛流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和臉頰。

「原來如此,不過接吻和親親不同的地方,是接吻是跟自己喜歡的人做的。你喜歡他,便會接吻,懂了嗎?」

「嗯。」飛流點頭。

「豫津,你別教飛流學些亂七八糟的事。」

「你別管,飛流也是半個大人了,他應該要懂這些事。對吧。」

「喜歡,接吻。你喜歡他,接吻!」

「飛流真聰明!」蕭景睿聽著言豫津對飛流灌輸著超出他理解範圍的奇怪認知,只能無奈地搖頭歎息。

「對了,飛流,你手上的是白鴿?」

「嗯,要回去了。」飛流突然想起自己已經離開很久,邁步便往回頭跑走。

「呦!飛流!你要把鴿子帶到哪兒去?」

「我們快追上去吧。」不放心飛流一個人在山裡跑,二人趕緊追在後面。



13. 

「果然是你們!」

遠處傳來叫喚的時候,藺晨剛好取出家裡珍藏的釀酒打算分享。眾人回頭一望,先是看見飛快地奔跑而至的飛流,然後才是他背後的蕭景睿和言豫津。林殊看見來人,笑容便先浮現了。

「景睿和豫津?」

「學長好。」

「你也是來賞花?」

「對,我們碰巧在溪邊碰見飛流,不放心他一個人,就來看看。」蕭景睿向林殊解釋。「只是沒想到學長、黎助教和甄助教都在。」

蕭景睿和言豫津是林殊中學時期的師弟。現在一個當了全職攝影師,一個是自由身的作家,兩人經常周遊列國,接下不同的工作,生活過得自由自在。一年多前因為和琅琊大學的合作計劃,而與林殊重遇,亦因此認識了其他人。

藺晨搖著扇,抬頭打量二人,馬上便察覺到他們掛在頸項上的情侶項鏈。

「你們還是一樣的恩愛啊。」藺晨說。「藺教授就別打趣我們了。」

「甚麼時候結婚可別忘了通知我們啊。」林殊毫不留情地把話題接下去。

「學長……」面對著林殊和藺晨,蕭景睿完全沒有勝算。

「比起關心我們,教授們就不擔心自....嗯嗯!」看不過眼的言豫津打算反擊,卻被蕭景睿掩住嘴巴,避免他得罪眼前的兩位「大人」。

「你剛剛想說甚麼?」林殊臉上燦爛的笑容令言豫津覺得不寒而慄,連忙搖頭否定。

「到我了!」不滿被大家無視的飛流臉頰都鼓起氣來,他擠到藺晨身邊,將手中的鴿子遞到藺晨面前。

「白鴿?!」黎綱眼睛睜得圓圓,一臉不可置信。

「養。」飛流說。

「這山裡的鴿子怎能說養就養呢?」’

「可以的。」

「家裡沒有地方養牠。」

「我房間。」

「對啊,我看這鴿子又胖又白像你,養在家裡又可以陪著飛流。萬一養了哪天餓了還可以吃呢。」眼見二人的氣氛開始僵化,林殊插話道。只是話一出口,隨即換來藺晨和飛流的瞪眼。

「林殊你就不能控制一下嘴巴嗎。」

「不能吃!」

「飛流,我跟你說過很些事情,不能只說喜歡就去做。白鴿也有家人,你把牠帶回家,牠就回不了自己的家。」

「我不管。」因為藺晨的拒絕而忿忿不平的飛流現在什麼都聽不進耳裡。

「好啦好啦,這白鴿真的不適合養在家裡。飛流喜歡甚麼別的寵物,我和景睿送給你好嗎?」言豫津趕忙打圓場。

「不要。」飛流賭氣地哼了一聲,轉身跑得遠遠,獨個兒生悶氣去。

「你說他這性子到底是隨了誰。」藺晨一下握緊右手,扇子便隨即「啪」的一聲合了起來。「算了,我也去走動走動。」

「教授,我們不用去看看嗎?」甄平擔心地問。

「隨他們去。」林殊讓二人坐下,拿起藺晨家珍釀的美酒,為在場的人各斟一杯。

「藺晨自有他的辦法。」



14.

藺晨遇見飛流之前作了一個夢。那時候他夢見一個身穿淺藍衣衫的少年,在樹林間飛來縱去。不知道從哪裡傳來呼喚,被稱作飛流的少年便輕巧地降落在梅花樹下,隱去身影。

醒來後,他唯一記得的便是那少年的名字,與他的一雙明眸。

當年他在暗巷中救起飛流時,他那雙雖然處在生死邊緣,卻仍透露著堅強求生意志的眼眸,與夢中少年如出一徹。

藺晨在附近轉了幾圈,最後於梅花樹下找到飛流時,再次想起夢中那位少年的身影。

「飛流。」

飛流瞥了藺晨一眼,低頭繼續撫順鴿子的白毛,不理睬他。「生哥哥的氣嗎?」

「你壞。」

「可我知道你明白我剛才的話。」

「可是,你家是飛流家。飛流、嗯……我們的家,是鴿子的家。」飛流努力地找著合適的字詞表達自己的想法,「不行嗎?」

「那麼我這樣說吧。」藺晨換了一個方法說:「飛流喜歡家裡還是山上?」

「都喜歡。」

「如果以後你都只能住在山裡,不許回家,那還喜歡嗎?」

「嗯....」

「你想想,鴿子最喜歡的是大自然,是山,是天空。如果鴿子被我們帶回去了,再也不能自由自在地飛翔,你猜牠是高興不高興?」
「……不高興。」

「對,所以我們送他回家,好嗎?」

「真的?」藺晨的提議終於令飛流願意抬起頭。

他點頭肯定後,帶著飛流穿過山旁一條小徑。走了一會兒,終於走到一處放滿木製箱子,鴿子們居住的棲息地。

本來仍然悶悶不樂的飛流一見四周滿滿都是白鴿,心裡一樂便忘了剛剛自己還在生氣,鬆開手中的鴿子,追著牠們通處跑。

藺晨佇立一旁,看著飛流跳來跑去,突然希望讓他一輩子在自己身邊開心地笑著。

可是,這個世上還有很多事情,是飛流必須認識,必須知道。他有權利去接觸更廣闊的世界,開拓更遠的視野。藺晨再甘願,亦不能自私地將他留在身邊,不斷地保護他。

因為他很重視飛流,所以只有這件事,他不想亦不願過於隨心。

就像被飛流抓住的白鴿一樣,就算將鴿子帶回家細心照料,終有一天牠還是會展翅高飛,離開牠的「家」。

終於,追鴿子追得滿頭大汗的飛流屁顛屁顛跑回藺晨身邊,傻傻的開懷笑著。

「回去吧。」

「嗯,回去。」

飛流離開前向鴿子用力地揮手道別,約定了以後再來探望他們。最後,在藺晨的提議下,飛流為每一個人折了一枝桃花,作為琅琊山之行的一份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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