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依舊 往事如塵

注意

-沿用影集設定。
-私設路西法客串登場。
-我流天堂地獄設定。
-重點其實只是我想看天使闖進地獄拯救惡魔

03.

克羅里知道阿茲拉斐爾藏有心事。

看穿人類欲望對惡魔而言易如反掌。可是人類比想像中複雜，他們有許多念頭，或善或惡，雖擁有數之不盡的欲望，卻不代表他們輕易接受誘惑。人類的行為經常令克羅里震驚，他曾親眼見證人類的至真至善，也目睹過從靈魂深處掏出能吞噬一切的鬼魅，讓世界陷入混沌的人類。

相對而言，天使們比較好懂。他們追求的、討厭的、贊同的、否定的，自有一套天堂頒布的準則。在他接觸過的天使中，阿茲拉斐爾最單純，也最複雜。他的情緒經常毫無保留地流露於各種表情與姿勢中，克羅里連眼皮都不用抬起，便能嗅出阿茲拉斐爾高興或擔憂的情緒。然而阿茲拉斐爾特別會裝傻，當他充愣的時候，哪怕是她，或許也會一時大意被他給蒙混過去。克羅里想起那把曾燃起熊熊烈火的火焰之劍。

一旦阿茲拉斐爾悄悄地把一些東西藏在心底某處克羅里從來沒法觸碰的地方時，他便無從察覺。

不過，六千年的相處令他能憑著細微線索嗅出一些不對勁。例如今天的阿茲拉斐爾點餐的速度非比尋常，席間更巧妙地避開所有與上頭或下面相關的話題，只顧討論甜點的造型與擺盤，甚至沒有詢問有關克羅里在電話中提到需要找他的事情。

克羅里有種預感，阿茲拉斐爾正在組織長篇大論的講辭，準備在合適的時機通通擲向自己。而且克羅里絕對不會喜歡他將要說的話。

「克羅里。」

他們避嫌地一前一後走著，直到來到某座公園前，阿茲拉斐爾終於開口叫住了跟在身後的惡魔。他表情十分凝重，額頭皺得楬色眉頭都快要撞在一起。

克羅里停下，等待天使繼續說下去。

「有些話我要告訴你。是很重要的話，你……」阿茲拉斐爾圓渾的眼瞳倏忽睜大，活像看見鯨魚巨大的腦袋憑空在克羅里身後出現，不可置信地高呼：「怎麼會！」

不可能的。不可以是現在，不能在這裡。

「阿茲拉斐爾？」克羅里疑惑地回望，視線所及之處並沒有出現任何特別的人或事。

「抱歉，現在沒有時間跟你解釋，你先回去吧，我有事情要處理！」

「在說什麼？你有任務在身嗎？」

「對！總之你不要跟著過來，跟著來會有危險的！」阿茲拉斐爾雙腳已經開始快步走向公園入口，但是看見克羅里仍然緊隨其後，連忙氣急敗壞地揮手，阻止克羅里前進。

「我認真的！留在這裡，不要過來！辦完這邊的事情後我會再找你。」阿茲拉斐爾咕嚕地加了一句話。

如果還能再次回來。

克羅里可是準確地聽到了。

「罷了。你去吧。」他雙手插進褲袋，不再進逼。

阿茲拉斐爾瞥了克羅里最後一眼，隨即轉身離去。

讓鏡頭定焦於市中心某座公園。

手持利刃的男子亡命衝進公園，身後有幾名身黑衣人正追趕而至。同一時間，公園行人徑上，年幼男孩正開心地追著降落地面的白鴿來回跑動。而在小孩附近的不遠處，一名年老的神父正在悠閑地散步。

許多事情通常猝然發生，倉促落幕，教人措手不及。

當持刀男子闖進行人徑，驚動了鳥群，白鴿振翅高飛時，無情的刀尖已劃過了擋在男人正前方的小孩的脖子，繼而刺穿黑袍，直插神父腹部。

在尖叫聲此起彼落之際，天使阿茲拉斐爾降臨驚恐的人群之中。天使揮手抹去從神父體內湧出的鮮血，低聲的禱告帶走了神父臉上的痛苦。然後他抱起命懸一線的小孩，宣告生命氣息已重新注入失溫的軀體。

人們隱約看見帶著救贖下凡的天使親吻受傷的神父與小孩，見證著最神聖的光芒降臨大地。

「時候到了。」天使對受苦的神父說，「汝終身無私奉獻，感動上天。汝將蒙神恩寵，榮歸天國。」

一切如同天堂安排順利地發展，直至意外發生前。

阿茲拉斐爾不懂。

他引領神父的靈魂走進作為傳送帶的聖光之中，跟隨上帝的意旨回歸天國，應是唯一的結果，不存在第二種可能性。

可是為什麼，隨著神父沒入聖光的不是他，而是不知從何處現身的克羅里。

阿茲拉斐爾被克羅里從後一扯，踉蹌兩步停在光圈外，取而代之的是惡魔被神聖力量吸進散發著熾熱光芒的聖光中。阿茲拉斐爾下意識地張開純白羽翼，伸手拼命抓住克羅里，盡所能地擋開照射在惡魔身上的光線。

天堂的撥弦聲已經響起。一切挽留只是枉然。

「不，」不應如此。「為什麼你會出現！」

那是聖光，天知道會對惡魔做成什麼影響。

「我要求你馬上回來！」

「太遲了⋯⋯」

阿茲拉斐爾眼睜睜看著克羅里臉上無奈的笑容消失在金黃的光線中。

啪啦一聲，模糊影子化成點點碎片。啪啦兩聲，碎片從光芒中心爆發，猶如墮落的星辰，最終連一丁點塵埃也不留下。

他手中握著的只剩下克羅里的墨鏡。

「不要。」

天使的哀慟響遍半個倫敦。公園周遭的教堂裡所有蠟燭，瞬間熄滅。

惡魔消失了，世間只剩下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