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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篇短文,挑戰一星期內更完。
私設有。

阿誠哥毫不緊張毫不驚險的出櫃記
 

 

阿誠追隨明樓的步伐來到法國已經一段時間。雖然他在明樓面前依然是那個乖巧聽話的弟弟,但在學校裡,他卻是眾人口中那位風度翩翩的東方美男子。他的交際手脆和平易近人的性格,令他格外受歡迎。比方現在他只不過在大街上閒逛,便已遇上法國男生的搭訕。

他們正身處於一條熱鬧的酒吧街上,身邊來來往往的都是年輕男女。

「東方的男孩,為我而留下吧。」一個容貌姣好的法國男生勾住阿誠的肩膀,人幾乎都要靠到他身上。

「為甚麼?」

「因為,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男生食指頭抵著阿誠的胸口,投以引誘的眼神。

阿誠不為所動地撥開對方的手,仔細地打量他的容貌。除了那豐厚的嘴唇與他大哥明樓有點相似外,沒有一處值得他注意。

他退後一步,禮貌地對面前的男生說:「對不起,你的感覺不對。」

「別走!你應該留下試試再決定啊!」

「不必了。我必須回家了,我的大哥還在等著呢。」阿誠露出抱歉的表情,隨即離開。

 

 

今天是阿誠的生日。不過方才的話不過是一個藉口,其實家裡並沒有人在等著他。兩天前當明樓告訴阿誠他有必須出席的晚宴,可能需要深夜才能回家時,阿誠已經接受了明樓不會陪他過生日的事實。其實,對於不知道自己真正出生日期的阿誠來說,生日並非甚麼特別日子,慶祝與否亦不重要,比起紀念誕生,這一天反而有另一層更深的意義。

阿誠在十五歲生日那天,發現自己對明樓抱有不一樣的感情。

那天明鏡封他一個大紅包,明臺花錢買了一包阿誠喜歡吃的點心送他,順便當作幾天前打架的道歉禮物。而明樓則帶他去店裡訂造一套最全新的西裝,說是明家的男人每個都該有一套見得人的套裝。

最後除了訂造的,明樓還即場買了一套現裝,並且親自為阿誠套上襯衫,扣好馬甲紐扣,繫上蝴蝶領結,還為他穿起合尺碼的皮鞋,然後帶著他去了法國總會嚐一頓精緻味美的法國餐。

當天晚上,阿誠又夢見明樓出現在自己的寢室。可這一次,明樓不再是站在他的房門前靜觀不動。阿誠看見明樓那雙寬大得彷彿能撐起穹蒼的手,正在一具赤裸的身軀上遊走。阿誠越過明樓後背,望向那個躺在他床上的人。然而,綺旎畫面中的主角竟非他人,而是他自己。他看見自己眼中閃爍著情欲青澀的神色,仿佛正渴望著明樓的親吻,明樓的觸摸。

「大哥......」從他口中溢出的,是比蜜餞還要甜美動人的輕吟。

他的視線突然從遠處拉回眼前,他甚至能感受到明樓的唇落到他額頭前的那種濕潤感覺。

「阿誠。」

在明樓低沉的呼喚中,阿誠張眼醒過來。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因為夢見明樓而夢遺。自那天起,他對明樓的感情變得越來越奇怪,直到他再也無法忽然這份感情的存在。

然後,五年過去。他來到了法國,開始了與明樓同居的生活。為了在明樓面前掩飾這份感情,阿誠曾經與一個女生交往,可是不到一周便分手了,之後他再也沒有與任何人交往過。

 

阿誠告別搭訕的人以後,在不遠處的一家酒吧外湊巧遇上相熟的同學,受到他們的邀請,阿誠也加入了派對。幾個青年人玩著瘋,喝起酒來並不手軟。平日律己以嚴的人瘋起來,可不是一般的程度,加上他心情不好更是多喝了些,一整晚下來便是喝個爛醉。幸好阿誠其中一個好友,不但拒絕了所有意圖勾搭的人,更主動答應將阿誠扛回他家。

「大哥.......」路上,醉酒鬼阿誠一直伸手抓住朋友方謙的臉頰緊盯,口裡唸來唸去都是大哥。

「我不是你哥啊。」方謙拍走阿誠不安份的手,忍不住哀嘆自找麻煩。誰想過阿誠喝醉後竟是如此纏人,甚至還想攀到他身上去。「唉,真是的。」

「為甚麼你……都不……答我呢?」

「我這不是在答你嗎,快到你家樓下了!撐著啊!」

「你知道嗎,其實……」

「我們終於到了!」

沒想到方謙才剛把人搬到家門下,便被一個目光凌厲的男人攔截下來。方謙望了男人一眼,發現他提著公事包,彷彿剛完成工作回來。

「你是誰?」男人冷酷地質問青年。

「那你又是誰啊?」

「我是明誠的大哥。」

「等等!」方謙攔住明樓伸向阿誠的手,警惕地打量他。「我不確定你是不是。阿誠啊阿誠,你快醒醒啊,這是你大哥嗎?」

明樓看著方謙的手扶在阿誠腰間,而阿誠的襯衫紐扣又已經被解開三顆,驟然怒氣湧現。

「你可以滾了。」他一手擋開方謙的阻撓,將阿誠將人拉往身邊,讓他靠在自己肩膀上,連眼角都沒多想方謙一眼,扶著阿誠慢慢步上台階。

「滾?要不是我,阿誠他才…...」被明樓推到幾步之外的方謙忍不住為自己辯護。可隨著明樓回頭一個兇狠的眼神,青年馬上噤聲。

「沒事沒事,我現在立即馬上走。阿誠就就就交給你了 ——」方謙,阿誠的朋友,人生第一落荒而逃。

 

 

進屋後,明樓把阿誠抱到沙發椅上,取過沾濕的毛巾,替他抹去額頭和頸上的冷汗。明樓本來打算趁著宴會提早結束,早些回家裡替阿誠慶祝生日,卻沒料想碰上剛才那種場面。阿誠很少如此放肆,這一點都不像阿誠。雖然明樓對剛才的事很是生氣,可現在阿誠醉得不省人事,他亦不願在阿誠生日當天發作,更何況是他失約在先,阿誠決定怎樣過生日也是他的決定。

「方……我……」阿誠閉著眼,嘴裡嘀咕著甚麼。

「阿誠。」明樓湊到阿誠耳邊喚了一聲。

「誰?」阿誠緩緩張開眼,眼神迷離地望著明樓放大了的臉。

他覺得明樓的手正在觸摸他的鎖骨,暖暖的很是舒服。而且明樓的眼神看起來很溫柔,甚至蘊含著些許憐惜的愛意。這樣的明樓只會出現在阿誠夢中,所以他現在一定是在夢境中。

「啊,是你啊……」

阿誠滿足地笑了。他羞澀地攥著明樓的手放到唇邊。雖然夢裡的明樓從來不親吻他,可是今天是他的生日,或許夢裡的明樓會願意如他所願。

「今天是我的生辰,你吻我可好?」

阿誠的目光中帶著哀求般的期盼。這樣的眼神,明樓只在阿誠十歲時見過。當時的他幾乎答應了阿誠所有要求。

當明樓回過神時,他已經主動吻上阿誠。他甚至連阿誠說話的對象是誰都沒有弄清楚,不經思索便衝動地吻了阿誠。這一點都不像明樓。

明樓略帶慌張地站起,眼神中盡是狼狽,等他終於定下心神,才發現阿誠已經安然入睡了。

這一夜明樓徹夜未眠,除了阿誠的事情,他腦海中再無其他想法。

 

 

阿誠恢復意識時已是翌日清晨,他按著因為宿醉而隱隱作痛的頭,起身打算換去沾了一身汗的衣服時,才發現昨晚身上穿著的襯衫,不知何時已被換走。

無論他如何努力回想,可是他的記憶就中止在家門樓下,之後的事更是空白一遍。除了,唇上那一點異樣的感覺,就像是跟甚麼柔軟的東西觸碰過一樣。

然而多想無益,阿誠還是決定先吃早餐填飽肚子再作打算。不過今天的餐桌顯然氣氛整個不同了,明樓比往常更為沉默。

「大哥,你是甚麼時候回來的?」阿誠主動提起話題。

「昨晚。」明樓抬頭瞥看阿誠一眼。

「那,難道是大哥替我換的衣服?」

「是的。」

「謝謝大哥。」阿誠一想到明樓替自己更衣的場面,臉色一紅,嘀咕地道過謝後隨即低頭啃麵包作掩飾。

沒等到阿誠繼續說話,明樓摺起手中根本沒有在看的報紙擱到一旁,認真地對他說:「阿誠,我有些話想要問你。」

「大哥請說。」

「昨天晚上送你回來的是誰?」

「你是說方謙?他是我的同學。」

一個耳熟的名字,加上昨晚阿誠說過的話,他的反應,還有他一直以來的表現,明樓覺得他好像找到了問題的癥結。雖然令人驚訝,可是目前只有這個解釋最為合理。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否不喜歡女人 ?」

「大哥?」阿誠覺得頭又開始作痛了,他不敢肯定明樓發問的用意:「你在說甚麼?」

「回答我,你是不是喜歡男人。」

阿誠猶豫地抿著唇,他不曾想過,明樓竟然會發現了。可是他不確定明樓到底發現了多少。阿誠只能猜想是昨晚的事情,令明樓得出如此結論。

這樣的反應,令明樓更為肯定。

「如果我說是,大哥是否覺得這樣不應該?」阿誠神色中帶著幾分緊張和不安,桌底更是緊握起拳頭,指甲戳入掌心不自知。

明樓幾乎要覺得假若他現在說出任何反對的宣言,阿誠將會被打擊得一沉不起。

「我不會。」

「我承認,我喜歡男人。」特別是姓明名樓的男人。「我是從十……」

「夠了,我不是要質問你。阿誠,我只需要知道這是你的選擇。無論如何,大哥是不會阻止你的。」他語重心長地告訴阿誠,「只是這件事不能讓大姐知道,她不一定接受得了。」

「大哥……我知道了。」明樓不反對的態度,讓阿誠稍為放鬆了僵硬的肩膀。

「你已經二十歲,成年了,你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但是,你也已經可以選擇自己想走的路,你懂嗎?」

「我懂了。」

不過大哥,萬一有一天我要做的事將會辜負明家的期望,你……還會原諒我嗎?」

「就算如此,你一直都會是咱們明家的阿誠。」

明樓口中雖然說了好些冠冕堂皇的話,可心裡卻覺得有些事情從他掌心中不知不覺地流失了。以前他總希望有一天能夠看見明鏡,明臺,阿誠成家立室,兒孫滿堂,過著平凡幸福的生活。可現在得知阿誠喜歡男人,他第一個反應竟不是盛怒,亦不是沮喪,而是若有所失。

明樓想到了當年坐在他腿上抄寫大哥兩字的阿誠,將來有一天將會牽著另一個人的手,離開自己身邊。他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是否他可以接受得到的。

「大哥還有其他話要問嗎?不然我先去上學了。」

「等等,」明樓在阿誠起身準備出門前,把準備好的生日禮物從背包裡取出,遞給阿誠。

「本想昨晚送你,稍為遲了些,生日快樂。」

阿誠掀開盒蓋,盒裡放著的是兩個月前,巴黎限量出產的新款男裝手錶。原來明樓沒有忘記他的生日,甚至在兩個月前已經準備好這份禮物。

「謝謝大哥!我會好好珍惜的。」

「還有,那個方謙不適合你,你還是挑別的吧。」

阿誠忍不住差點笑出聲來,他立即擺出一副嚴謹的表情說:「我會考慮。」

「去上學吧。」

 

 

「噢!感謝上天,你平安無事地回來了!」

方謙看見阿誠完整無缺地出現在校園,差點感動得給他一個深情的擁抱,可是卻被阿誠一個閃身避開,還順勢揪住了領口,向他質問道:「昨晚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怎麼你們哥倆都這麼喜歡質問別人啊。」

「你說還是不說?」

方謙被阿誠兇了一下,立即全盤供出昨晚所有事情。

「當時你整個人都趴到我身上,想來也是挺親密的,我想你大哥該不會是誤會我們的關係了吧?」

「我想他是誤會了。」

「難怪!他看我的眼神簡單像要殺了我一樣!」

「這證明你不夠好,入不了他的眼。」

「明誠!要不是我,你昨天根本回不了家,你還嫌棄我?」

阿誠想到明樓對方謙的評價,那才是一點都不客氣。

「等等,你昨天有吻過我嗎?」阿誠突然想起唇上那種奇怪的感覺。

「你說笑吧!你才是差點抓住我想親呢!」方謙毫不優雅地翻了一個白眼。

「原來如此……」

「唉,算了算了。」發洩過後,方謙又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問:「你有跟他解釋清楚嗎?」

「沒有,他是完全以為我們是一對兒了。」阿誠說得方謙整個人都懵了。

「你別我拉下水啊!我才不喜歡男的呢!」

「我反倒覺得這個誤會不是甚麼壞事。」反倒是阿誠眼裡的光芒變得更亮了些,「他不反感,證明我還有機會。」

「甚麼機會?」

「一個只有萬分之一可能成功的機會。」

二十歲的一場誤會,令明樓知道阿誠喜歡男人。這個誤會,同時成為後來明樓發現他對阿誠抱有情愫的契機。只是面對著家國淪喪的局面,這場誤會,注定只能是一場不可解開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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