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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科醫鴻鳥》
鴻鳥櫻 x 四宮春樹

單純想讓鴻鳥向四宮求婚。

 

 

「四宮,我⋯⋯」

櫻?你想說甚麼?

 

「我很喜歡小孩呢。」

對呢,櫻一直很喜歡小孩,也非常受小孩歡迎。

 

「總有一天,我們會遇上互相理解的伴侶,然後一起組織家庭,養育小孩,守護他們成長,最後執子之手,走向人生的終結。」

嗯,這樣的人生對櫻而言是最理想的。

 

「四宮,我能變得幸福嗎?」

可以的。像你這般努力、溫柔、充滿天賦的人,一定會幸福的。

 

「我要結婚了,四宮會祝福我嗎?」

對不起。

 

「為甚麼?」

喜歡著好友的我,沒有資格祝福你,更沒有資格帶給你任何幸福。

 

 

 

「櫻……」

伴隨陌生的呼叫聲,四宮緩緩睜開眼。剛睡醒的腦袋一時三刻轉不過來,當下分不清自己到底身處夢中還是現實。

「你還好嗎?」頭頂傳來關切的問候,四宮坐直身子,手背托起黑色鏡框揉了左眼。朦朧的視線中逐漸浮現清晰的人影,是一位穿著馬甲套裝的年青男子。

「沒事。」

「演奏會已經結束了。不過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在BABY演奏會上睡著的客人呢。」

「對不起,是我失禮了。」經對方的提醒,四宮終於想起自己正身處東京,而面前的正是BABY演奏會舉辦地的Live House主人。在演奏會中睡著的舉止實在不恰當,四宮微微低頭表達歉意。

「請別太在意。不過您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若是身體不舒服,還請再稍微休息一會吧。」瀧略顯擔心地說。

「謝謝您的好意,但是不必了。」四宮取過安置在椅背上的公事包,準備起身離席。

瀧經營演奏廳多年,辨別樣貌就像本能反應,他總覺得這位男客人的樣貌非常熟悉。「我們之前是不是曾見過面?莫非是BABY的熟人嗎?」

四宮歛足,抿了抿嘴,猶豫地反問道:「那個,BABY最近狀況還好嗎?」

「在我看來一切正常呢,最近的演奏會都能順利完成,琴聲也流露著幸福的感覺,熟客們最近都在猜想BABY是否戀愛了呢。」

「我知道了。謝謝。」

「客人!您認識BABY本人吧,需要我通知他嗎?」瀧凝望四宮的背影,突然想起半夢半醒時四宮輕聲呼喚的那個名字。

「不必了,再見。」趕在Live House老闆認出其身份前,四宮急急忙忙地離開。

 

知道他一切安好就足夠了。

才不是。不夠,完全不足夠

手錶的時針停駐在九的數字上,時間尚早,四宮避開人群稍微繞到遠路,走著走著來到了某座休憩公園。

方才的淺睡不但沒有令他變得精神抖擻,反而腦側傳來一陣陣彈跳的刺痛。他坐在慢跑徑旁的長椅上休息片刻,順道散去兩杯雞尾酒帶來的後勁。

 

四宮吐出一口歎息,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通訊軟件,翻查新訊息。夜深時份仍傳來訊息的只有拜託他在東京代購限定商品的妹妹,以及詢問他會不會回Persona探望眾人的後輩赤西。

結果,最希望收到更新的訊息欄,仍是一片沈寂。

距離上一次與鴻鳥通訊,已經是三天前。自從一年前回到能登後,四宮與鴻鳥仍保持著頻繁的交流。剛開始時鴻鳥十分堅持直接通話,可是作息時間無可避免地錯開的二人,只持續了兩個月便迫不得已放棄了。然而,就算再忙碌,只要收到對方的訊息,都必定會在當天深夜或翌日清晨回覆,從來未出現過鴻鳥音訊全無的情況。

湊巧地,四宮臨時代替金澤大學的研究助教出席東京舉辦的早剝手術初期研討會。雖然緊湊的行程無法直接拜訪Persona,可是出於擔憂,四宮還是婉拒了研討會的晚宴,勉強擠出了些許時間,趕在最後一刻購入了BABY演奏會的門票。

看見鴻鳥如常地在舞台上傾情演奏,四宮終於放下心,卻又必須面對另一種抑壓已久的情緒。

四宮已經連續兩天失眠。就算身體再疲倦,可是一旦合上眼,思緒總是無法平靜下來。

這一切的開端,源於一週前意外流進四宮耳中的傳聞。消息最初是來自赤西吾郎。作為Persona外派研修醫的赤西在能登待了七個月後便被召回東京。臨別前,敵不過赤西的苦苦哀求,四宮終於答應交換私人聯絡方式。自此,赤西便自作主張地擔當起信使,定期向能登發送東京Persona的近況。最新一則,是有關鴻鳥感情生活的傳聞。

赤西吾郎
  鴻
鳥醫生好像要結婚了(震驚)』

『是嗎。』

赤西吾郎
 
四宮醫生完全不驚訝嗎?

  聽說是小兒科的護士目睹鴻鳥醫生在飾品店挑選對戒呢

  現在大家都在猜測鴻鳥醫生結婚對象的身份』

『你很閒嗎。既然如此倒不如多關心留院孕婦的狀況。』

赤西吾郎
 
前輩,你生氣了嗎?(冒汗)』

 

四宮哼了一聲,已讀不回。

 

 

自那天起,四宮便開始夢見鴻鳥。有時是鴻鳥在Persona的休息室內宣布結婚的消息,有時是穿著白西裝的鴻鳥站在禮堂前朝四宮揮手。情景雖不盡相同,唯一不變的是鴻鳥總是掛著笑臉,並非平日那種像湖水般柔和的微笑,而是帶著強烈情緒連眼角都帶著笑意的喜悅笑容,令人看著亦覺幸福。

不是沒有想過直接詢問,可是四宮愣然望著手機螢幕,卻沒有送出那句問話。

得悉傳聞後沒過幾天,鴻鳥便沒有再聯絡他。四宮想到鴻鳥平日已忙於工作與演奏,現在還要準備結婚,時間原來就少得可憐的他,怕是要犧牲更多睡眠時間。

嗯,這樣就好。

一年前離開東京時不就已經說服自己,今後繼續充當前同事、好同期、好朋友。

為甚麼已經分開一年,還是放不下。為甚麼聽不到鴻鳥的聲音,心就無法安定。

真的好嗎?為甚麼站在鴻鳥身邊的人,不能是他。

已經快要控制不住溢出心臟的感情。

如果他開口,能否挽留鴻鳥?一旦知道了這份感情,鴻鳥會否仍像往常一般,溫柔地笑著接受他

這些年來,一遍遍冷靜地剖析這份不能公開的愛意,反反覆覆理性地說服自己放棄。可是既無法視若無睹,更難以壓止思緒肆意流竄,四宮有些累了。

 

 

握在手裡的手機猝然震動,把四宮嚇了一大跳。他定眼一看,螢幕浮現一組不太陌生的號碼。近日這組號碼連續來電數遍,最初四宮以為是推銷電話而未有接聽,可是現在看起來,卻又不像。

四宮想了想,姆指掃過觸屏,剛提起手機湊到耳邊,隨即傳來一把熟悉而焦急的聲線:「四宮!!太好了,終於接通!」

四宮疑惑地看了一眼電話號碼,問:「櫻?你換號碼了?」

「不……對不起!前幾天我意外把手機摔到水裡,電話卡也報銷了。這幾天我都是借用瀧君的舊手機,可是他那手機系統太舊了,只能通話。我這幾天一直在聯絡你,幸好終於聯絡上了。」

「是這樣啊。」所以鴻鳥不是忽然失去聯絡,只是聯絡不上。「可以發短訊吧。」

「啊,對呢。我倒沒有想到這一點。那個——」

「櫻。」四宮暗自下了決定,緊握拳頭吸了口氣,搶在鴻鳥前問道:「你要結婚嗎?」

「蛤?欸!!等等,四宮,你從哪裡聽到的?」鴻鳥語氣中帶著被揭穿秘密的愕然,可是卻沒有否認。

「所以是真的。」四宮抿了抿嘴,頭依然隱隱作痛。

「四宮……先不說這個,四宮你現在人在哪裡?」鴻鳥強行將話題扯開。

「還能在哪裡,當然是在能登了。」四宮仰望天空,刻意無視身邊的都市夜景,彷彿這樣就能欺騙自己,假裝身處在遙遠的故鄉,假裝一點都不在意。

隔空對話其實也有好處,既知道對方在聽,卻不會看見對方的反應,萬一氣氛尷尬還能立即中斷對話。否則,四宮可沒有信心能把接下來的話說清楚。現在不說,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說了。

「吶,櫻,對不起。我無法祝福你,當然也不會跳新娘森巴。」

「四宮!先聽……」

「我很喜歡櫻,所以無法衷心祝福即將結婚的你。可是櫻是值得擁有幸福,只有這一點我是能夠斷言的。櫻的話,一定能組成幸福的家庭。」縱使一輩子得不到鴻鳥對等的回應,亦不影響四宮盼望鴻烏幸福的想法。

「我想說的就是這些。所以櫻,變得幸福吧。這樣就足夠了。」

不待鴻鳥回應,四宮說再見後便放下手機,主動中斷通話。分明是深秋的夜裡,背脊卻因緊張與不安而冒出一層冷汗。四宮對衝動地傾訴心底話的自己感到一絲嫌惡。

果然我還是獨斷獨行的人。正如此想道的四宮被手機再次傳來的震動,嚇得差點摔掉手機。

螢幕顯示的仍是同一組號碼。四宮默默地拒絕接聽,可是鴻鳥仍繼續堅持撥打,強烈透露出只要四宮不接聽,就會不斷來電的姿態。就在他以為鴻鳥終於要放棄時,四宮卻收到了新短訊。

你有一則新短訊四宮,拜託快接電話。我有很重要的說話要對你說。』

你有一則新短訊四宮不理會的話,我便坐新幹線去能登找你。』

你有一則新短訊我現在就去買票。』

「嘖,櫻那傢伙!」

深知鴻烏絕對是說到做到的人,四宮咬牙切齒地回撥,彷彿剛才拒聽的堅持只是一場賭氣的打鬧。

「四宮,拜託了,先聽我把話說完。」鴻鳥的聲音再次響起。

「櫻。」

「你現在人在東京吧。」鴻鳥肯定地說。「剛才瀧君告訴我有位很像四宮的客人來聽演奏會了。既然來找我,為甚麼不留下來?」

「留下來又能如何?我說過了,我無法祝福你。」無論在夢中還是現實,四宮都做不到。

「關於這件事,我想當面對你說。」鴻鳥說的話像一陣秋風吹過,襲向四宮,吹得枝頭發黃的樹葉搖搖欲墜。「告訴我在哪裡,我想見你。」

想到鴻鳥連讓他逃避的機會都不允許,四宮黯然地吞回歎息。

「⋯⋯在你家附近的公園。」

「知道了,等我。」

 

 

不到十五分鐘的時間,鴻鳥便喘著氣出現在公園入口。他左右張望,目光隨即鎖定坐在長椅上的眼鏡男子。

「四宮!」

「你跑來嗎?既然答應了,我就不會跑掉。」

「不,我回家一趟了。可是不想你久等,所以忍不住就跑起來了。」

「笨蛋櫻。」

「真懷念呢,很久沒有聽到四宮這樣叫我了。」鴻鳥停在四宮身旁,大口大口地喘息,並不急著坐下。

「有甚麼話趕快說說,我還要趕著回去。」雖然本來就沒有打算直接返回能登。四宮心裡補充道。「要向我介紹你的未婚妻嗎?」

「嗯。」鴻鳥點點頭,換上一副認真的表情,直視四宮。

「四宮春樹,你願意跟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嗎?」

「蛤?」四宮不可置信地仰望鴻鳥,錯愕的表情簡直就像眼前的不是鴻鳥而是不知打從哪裡來的傻子,說著妙想天開的話。

「不行嗎?」

「你跑傻了嗎?這是甚麼意思?這種玩笑一點都不有趣。」

「不是的,四宮。我很認真。抱歉沒能早些告訴你。」鴻鳥趕緊掏出一個小小的方型絨毛禮盒,在四宮面前緩緩打開。

「我一直認為我可以大方地讓你離開,所以一年前才裝帥地說出『你應該作出自己的選擇』。可是當你離開後,才發現想念你的心情日益膨脹。只有一天沒有收到你的訊息,就會覺得渾身不對勁。明明都快踏進不惑之年,還像個小男生,每天期待與四宮通話,希望知道你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食飯。早前把吾郎醫生送到能登後,還忍不住讓他以提交研修報告為由,拍攝你的近況。這樣的我很傻吧。」

「這段日子我想了許多,我不只想當四宮的朋友,還想做你的情人、伴侶、家人,永遠待在你身邊。我從很久前就一直喜歡四宮,你願意與我一起變得幸福嗎?」

四宮輕輕咬著下唇,低頭望向盒中所盛載發亮的小東西,語帶顫抖:「我也是快踏入四十歲的大叔了,還必須經常在能登、金澤兩頭跑,最理想的情況下也只能兩個月來東京一次。櫻,你喜歡小孩吧,可是這樣的家庭,就只有我和你,不會有其他成員了。像我這樣的人,哪裡能給你帶來幸福?」

「只要有我們就足夠了。」

鴻鳥堅定地握著四宮的手,無言地給予他最大的支持,讓四宮忍不住脫口而出夢境中從不敢開口的提問:「我真的有資格嗎?」

「待在四宮身邊的我,一直都覺得很幸福。以後就拜託你了。」

「櫻,我願意。」

「春樹,我喜歡你。」

四宮忽然站起來,埋頭撞進鴻鳥懷中。鴻鳥雖驚訝卻又藏不住嘴邊的笑意,穩穩地抱著突然主動親近的四宮,

「你終於肯叫我的名字。」

「我可是十多年前就想叫了,但是當年同班的男生半開玩笑地這樣叫你時,你那雙凌厲的眼神嚇得大家都不敢再叫呢。」

「櫻是不一樣的。」

「嗯。春樹、春樹、春樹。春樹的名字真好聽。」

「小聲點,還有別一直叫。」鴻鳥沒有錯過四宮微微泛紅的耳尖。

「得補回這一年的份量啊,畢竟我可是患上了四宮不足症呢。」鴻鳥加緊力度,擁抱思念已久之人。

「笨蛋櫻。」

 

 

一天後,回到能登的四宮又收到了赤西的新訊息。

赤西吾郎
 
 傳言是真的!從不戴飾物的鴻鳥醫生今天竟然戴了頸鏈,而且上頭還穿著一枚戒指!』

『哦。』

赤西吾郎
  前輩,難道你早就知道了?鴻鳥醫生的對象到底是誰啊?』

四宮果斷地已讀不回,並關上私人手機螢幕,放進儲物櫃。穿上白袍後,衣冠端正、不苛言笑的四宮醫生又重新投入忙碌的工作。然而掛在胸前的銀製戒指在深藍色的手術袍下若隱若現,很快便在能登掀起了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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