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依舊 往事如塵

【OTP 有病30題】  30. 你是誰
Ryo  x  Subaru
不喜者勿進。

01. 

有一種病，會令人經常出現幻聽。

すばる君……

如果是すばる君的話，我可以啊……

我想要！

すばる君、我⋯⋯

放手吧……

「誰？」走在最前方的渋谷突然停步回頭，使緊隨在後一頭撞上他的安田抱怨道：「不要突然停下來嘛！」

「你們在叫我嗎？」渋谷一臉疑惑地望著身後的五人。

「沒有啊」眾人面面相覷，揮手搖頭。

「是我聽錯了吧。」

這段在錄製節目前發生的小插曲沒有結束。一整天下來，渋谷總感覺有人在呼喚他，但當他嘗試找出聲音的來源時，卻每每發現，身邊根本沒有人存在。那把聲音，好像曾在哪兒聽過的感覺，令他特別在意。

明明覺得有人在呼喚他，卻看不見，觸摸不到，幾天下來，已令渋谷身心疲倦。晚上出席節目前，渋谷的虛弱疲憊神情更令眾人格外擔心。

「すばる，你樣子看起來太差了。」村上擔憂地說，「能撐下去嗎？」

「沒事，就比較累而已。睡一睡就好了。」橫臥在沙發上的渋谷發出微弱的聲音。幸好自從踏入樂屋以後，那把神秘的聲音就消失了，渋谷總算能休息一會兒。

「好，時間到了我再叫你。」村上為渋谷蓋上毛毯，好讓他睡得安穩一些，其他人也自覺安靜地準備，不打擾他休息。

「讓我們歡迎——人氣組合関ジャニ∞！」隨著主持人的介紹，大家已在各自的位置上，準備獻上精彩的演出。

這次演奏的歌曲是大倉主演的電影主題曲，以樂隊的形式演繹抒情的樂章，描述一對戀人因為意外而分開，男主角不斷尋找戀人的急切心情，得到不少人的讚賞。

「請各位細心聆聽。」村上說罷，大倉的敲擊鼓棍的節奏聲隨即響起。

以全身力量唱出內心的情感，渴進將情感透過歌聲傳達給聽眾的渋谷，間奏時，慣常地轉身望向左邊，一如以往看見一青年站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投入地彈撥一段又一段的旋律。

剛好青年也朝渋谷的方向望去。一個極為燦爛而溫柔的笑容，就此映進他的眼眸裡。

「すばる君的歌聲，非常震撼人心呢。」那青年如此說。

「亮？」渋谷猛然睜開雙眼，驚慌地環視四周，剛才他看見一個人，看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人……

02. 

「你在喚誰？」丸山湊近渋谷，像是聽到什麼令人震驚的事情般，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我說了什麼？」他剛剛好像喚了誰的名字，可是渋谷突然又記不起來。

「沒什麼。」丸山看出渋谷眼中的茫然，淡然地搖搖頭，隨後拉開了距離，不忘附上一個丸山式的招牌笑容：「馬上要演出了，すばる也打起精神吧！」

離開前，莫明地嘆了一口氣的丸山令渋谷感到異常介意。那個仿如真實的夢，更令他迷惘。是誰站在那裡，他又在呼喚著誰？

舞台上，大家都在作最後的準備。渋谷站在舞台的中心，等待演出開始。他回頭看見其他人都準備好了，最後習慣性地朝著安田的方向點了點頭，卻換來對方的愕然，然後才僵硬地跟著點頭。渋谷不禁想，他們不是一直有這個習慣的嗎？

「讓我們歡迎——人氣組合関ジャニ∞！」隨著主持人的介紹，眾人已經在各自的位置準備好，等待奉上一場精彩的演出。

「這次演出的歌曲是大倉主演的電影主題曲，描述一對戀人因為意外而分開，男主角不斷尋找戀人的心情，請各位細心聆聽。」

這個場景，村上說的這句話，他在夢中都曾經聽過。一瞬間，渋谷也分不清現在到底是在夢裡，還是現實。

間奏的段落到了，渋谷下意識地望向左邊。

左邊的位置上，那個夢中出現的青年，正彈奏著木結他，無聲地呼喚著他：「すばる君」

「謝謝！」歌曲完結，錄影機停止拍攝的一刻，渋谷亦如斷線木偶般，在鏡頭前倒下。

橫山和村上沉默地站在病床邊，目光卻一直停留在昏睡的人身上。他們明明很清楚，面前的人不知何時才能清醒。

「怎樣辦？我們還是再告訴他吧。」

「那傢伙承受得起嗎？」

「那傢伙比我們想像的要堅強啊！」

「讓我再想想⋯⋯」

03. 

「唔......」渋谷醒來時，丸山、安田和大倉正擔憂地守在床邊，觀察著他的情況。他往大倉身後望去，看見牆上掛著的唱片架，才發現自己原來已經回到家中。「我暈倒了？」

「對啊！你可是整個『啪』的一聲的就倒下了呢！」丸山誇張地重演當時的情況。

「抱歉，我沒想狀況這麼差。」

「工作人員們也嚇了一大跳呢，還說要召急救車。最後是經理人說服了大家，才把你直接送回家休養。」安田補充道。「總之，你沒事就好，我們都很擔心你啊。」

「那個⋯⋯すばる君。你是不是又聽到什麼了？」大倉小心翼翼地探問，卻還是被渋谷察覺出言外之意。

「又？我曾經聽過？」

一時間丸山，安田和大倉三人心虛地互望對方，答不上話來。誰也不敢隨便將真相道出。

「可以讓我靜靜嗎？」

「可是⋯⋯」

「一會兒就好。」

三人雖然擔心渋谷，但最後還是離開房間。

「你是誰？是你一直在呼喚我嗎？」渋谷朝著房間空無一人的角落發問。

本來空空如也的牆角前，逐漸浮現不同的色彩，如星星般的七色光點在半空中匯聚，最後結合，變出一青年的模樣。

透明的身軀站到渋谷面前，反問道：「你認為我是誰。」

「我不知道⋯⋯」

「真的忘記了嗎，すばる君？」

無論渋谷如何回想，就是找不到任何有關眼前人的記憶。但是那種「這個人本就應該存在」的感覺，卻強烈得令人無法忽視。

頭又開始痛起來了。

「すばる君。」不待渋谷開口，青年主動說：「去找我，然後放下我吧。這是我現在唯一的要求。」

桌上的物品突然自動地摔到地上，發出巨響。

意識到是青年的傑作，渋谷直覺認為他馬上就要消失。他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他，他不能就此離開。為什麼又要走？他到底是誰？

「等等！」渋谷渴望挽留青年，然而還未恢復的身體卻失平衡而摔倒，控制不住地猛然地抽搐，嚇壞了因聽見奇怪巨響而衝入的三人。

「すばる！」丸山抱緊身體逐漸變得冰冷，不斷蜷縮發抖的他，低聲喚著他的名字，希望令他保持清醒。

「你⋯⋯是誰⋯⋯」

「我通知橫山君和村上君！」

04. 

接到大倉的緊急通知，橫山和村上立即趕往渋谷家。可是，預期中渋谷昏迷不起的畫面不但沒有出現，迎接他們的竟然是某四人圍在桌前準備吃晚餐的溫情場景。

「這是演哪一齣？」橫山感覺受騙了。

「先吃飯吧，大家忙了一整天，還沒好好吃過東西吧。」渋谷平淡地示意二人入座。

橫山與村上交換了一個眼神，看見丸山他們也沒有異樣的表情，最後同意先解決溫飽再說。

晚餐後，大家聚集在客廳裡。

「好像從未試過這樣，大家都聚在我家呢。」渋谷自我苦笑道。

「對呢。」

「すばる，差不多該告訴我們吧？」

他望著臉色凝重的眾人，自覺不能再拖。每件事情都總需要一個答覆。

「我的確是聽到一把很熟悉的聲音在呼喚我，他…叫我去找他。但是，我無法想起他是誰......你們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嗎？」他的目光最後落在橫山身上。

沉默過後，橫山下了最後的決定。

「剛好，我們也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裕ちん……」

「他總是需要知道的。跟我去一個地方吧。」

刺鼻的消毒藥水氣味充斥著整個醫院的樓層。隨著橫山的步伐走向走廊的盡頭，胸口像是被大石堵住的感覺便越是強烈。

他曾經來過這裡。就像現在，他跟隨橫山來到這裡，拉開沉重的房門。

房間的牆壁前放滿了各種花籃、應援牌及粉絲寄來的物品。在房間的另一端，那個出現在他面前的青年，正安靜地躺在床上沉睡。沒有任何額外維持生命的輔助器，就這樣安靜地睡著。彷彿只是因為工作太累而入睡了。

他緩慢地走近床邊，從那混亂的頭髮直到那睡衣下露出的鎖骨，細仔地打量。他的皮膚好像變白了些，他的睡顏仍然是那麼可愛，他的……

一塊一塊地重新撿起失落的拼圖。

那捲著無數回憶的波浪在腦海中一直拍打著，嘶叫著，憤怒的風暴彷彿正襲擊著渋谷，猛烈的雷響質問著他為甚麼忘記了。一觸而發的巨大恐懼感迫使渋谷向後退縮，雙手下意外地緊抱著雙臂，禁不住顫抖。

「這就是你要的答案。」

記憶，從此解鎖。

05. 

半年前，錦戶和渋谷在前往外景拍攝場地的途中遇上車禍。

錦戶因重傷而陷入昏迷。而渋谷只是受了輕傷，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後，已無大礙。然而，奇怪的事情卻開始發生。大家發現渋谷有時會對著空氣說話，本來以為只是錯覺，可是隨著次數越漸頻密，一眾團員也越發擔心。

直到有一天，橫山無意中聽到渋谷叫著「亮」的名字後，橫山問他錦戶在哪裡，渋谷卻回答說他不是一直都在嗎？那時橫山突然明白了。難怪渋谷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錦戶，原來在他的世界裡，錦戶仍然留在他身邊。

成員之間商討過後，決定帶他去見錦戶，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消除他的幻覺。可是，誰都沒想到，真相竟沉重得令他承受不住倒下了。

「之後，你便完全忘了那傢伙。」

事情變得更複雜。渋谷醒來後，不知為何失去了所有對錦戶亮的記憶。但凡有人提起與他相關的事，他都會反射性般感到噁心或肚痛，嚴重的時間更會手腳發軟暈過去。醫生分析認為可能是車禍的後遺症，勸告他們盡量暫時避免刺激他，以免令他情緒失控。後來，大家也就建立起默契，再也不提起錦戶的事情。

「可是，我突然又聽到了...…聽到這傢伙的聲音。明明對這個人的一切記憶都已經失去了，卻還是聽到了。」

「為什麼？為什麼偏要讓我想起你，然後又告訴我要放下你……為什麼只出現在幻覺裡，為什麼我找到的答案就是這樣？！」

「你憑什麼......你有什麼資格…你告訴我！」

奪回所有的記憶後，誰又能夠再忘記？

渋谷用力搖晃著錦戶，然而那人仍是繼續閉起雙眼，沒有半點回應。

「冷靜點！」橫山馬上制止情緒失控的渋谷，緊抱著奮力掙扎的他。「すばる！」

「放開我！！」

渋谷瘋了般掙扎，朝著錦戶大喊：「回答我啊！錦戶亮！」

明明在保姆車上，他還說著「すばる君不約我吃飯嗎？」「すばる君最近很冷漠呢。」這樣的話。為什麼車輛相撞的一刻要撲過來，用那不比他強多少的身軀保護著他。

明明被撞的人應該是他。

「ヒナ！」橫山急忙呼喚在外守候著的村上，合力將渋谷拉離病床。

「咇——咇——」

一塊又一塊的記憶拼圖，拼出最後的答案。

06. 

那天過後，渋谷算是回復「正常」了。好不容易接受了錦戶昏迷的消息，回復平常的生活，繼續努力完成團內的工作，閒時陪橫山喝上兩杯，或是到醫院探望錦戶，然後待上一整天。

「忘記一個人需要多長時間？」渋谷站在醫院的天台，微風吹拂已及肩的長髮，隨風飄搖。「最近，我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在我找到答案以前，我想你會繼續留在這裡吧。對嗎？錦戶亮。」他向身邊的人說。

對方點頭微笑。那人依舊毫不保留地，用最專注而熱情的眼神注視著他，簡直真摯得令人羞於回應。

「你想起來了？」

「嗯。我們走吧。」渋谷向青年伸出右手，可是握著那隻沒有溫暖的手掌時，卻令他怔住。

「要去哪裡，すばる君？」

「去那裡。」渋谷搖頭，忽略那一閃而過的思緒，指向前方燒得艷紅的天空。

夕陽之下，天台圍欄邊沿，映照出一道修長的倒影。

從此以後，すばる君這三個字，是否不再只是幻聽。

07. 

「快來幫忙啊！」橫山帶著其他人趕到天堂時，渋谷已經站在欄杆的邊緣，半個身軀懸在空中，是大倉拼命地用力抓住他的腰，不讓他繼續向前傾。

橫山和丸山沒有半刻猶豫，箭步衝上前幫忙把人帶回來。剩下村上陪在錦戶身旁，阻止剛蘇醒的病人衝動地跟上去救人。以他現在的狀況，單是站在這兒看著，已非常吃力。

回來。回來。回來。

「不行啊！」橫山對渋谷的吼叫，期望叫醒對方。「すばる你醒醒吧！」

錦戶眼看著渋谷主動踏出右腳，就像那裡有一條看不見的道路，通往遠方，而他正準備邁步前進。若他再不行動，馬上就會失去他。在這裡，真真正正地失去他。

於是，他從開村上的掣肘中掙脫，全力向前跑。口中不斷呼喚著同一個名字，那個他在失去意識前最放不下名字。

「すばる君！」

橫山，大倉和丸山拼著一口氣，強行把渋谷從危險的邊緣拉回來，然後紛紛倒在地上喘息，一時間說不上話來。

錦戶跪在緊閉眼睛的渋谷身邊，緊握著他的手，低語道：「是我，錦戶亮，我是亮…….」

「太危險了，我馬上請醫生來，你們等我。」作為目前唯一的行動力，村上確保眾人安全後，趕忙往回跑，尋找醫生護士去。

「すばる君，不行呢。」青年搖頭

「為甚麼？」

「我要走了，すばる君也回去吧，不要再待在這裡了。」

「你在說什麼！你不是說不想我忘了你嗎？」

「對。但是對すばる君而言最重要的人已經回來，我也是時候退下來了。」青年嘴角上揚，笑得眼角下都跑出摺紋了。「好好看清楚吧，你最在意的人到底是誰。」

「不就是你嗎...」

「是我，也不是我。」

「看吧，那人在等你了。」他指向身後那一群倒在地上的人們。

青年鬆開握著渋谷的手，從他側邊擦身走過，頭也不回地離開，渋谷眼前的世界便隨即崩潰，重回黑暗之中。

08.

渋谷茫然睜開雙眼，雪白的天花與機械發出的「嗶、嗶」聲，顯示著他正躺在醫院裡。稍微以手肘撐起上半身體，靠著床頭環視房間，卻發現有人正在沙發上睡覺。

他離開病床，走到沙發前，坐到地上，好好觀察那人，不敢肯定他到底是否真實地存在。渋谷用指尖碰了碰他的面頰，感受到對方體溫從指頭一直傳達心底。

「你是真的。」

突然他的手指頭被狠狠抓住。

「好癢。」低沉的聲音響起。

「哈哈。」渋谷乾笑數聲，企圖擺脫掣肘，「你醒了。」

錦戶亮用力將他拉住，不讓他逃走。

「我是錦戶亮，我回來了。」

「我知道。」

「我是亮，我回來了。」

「我知道。」

唯恐渋谷仍分不清真假，錦戶不斷地重覆說著自己的姓名，令渋谷都忍不住伸手掩著他的嘴。「夠了，我真的知道了！你是那個獨自昏迷半年，把我們這些團員全都扔在腦後的可惡傢伙。」

他們終於能夠觸碰對方，感受對方的溫度。這才是現實，他終於認清了。

「太好了。」錦戶笑了，笑得淚水都從眼角溢出來。「真的太好了呢，すばる君。」

「好什麼。」

「各種各樣的事，真的太好了……」錦戶笑著抱住渋谷。他知道渋谷不喜歡被人這樣擁抱，過度的親密總會讓他感到混身不舒服。可是現在的錦戶不想管這些，就算因此而再次被渋谷無視，就算下次見面時會變得更尷尬。今天的他，還是渴望狠狠抱緊渋谷，不再讓他離開。縱使他會被那軀殼外的尖刺弄得傷痕累累，他還是不願放手。

車禍發生前一刻，他只想到要保護渋谷，撞擊的一刻，他只想著不能讓渋谷受傷，昏迷前的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到底有多麼想對渋谷說那一句話。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錦戶埋頭依偎著渋谷的頸旁，無聲地一句一句地唸著不能說出口的說話。可是，只要他們仍生存著，便已足夠讓他支持下去。

「すばる君，我愛你。」在車禍發生後二人昏迷前，渋谷聽到了錦戶最後的宣告。找回記憶的渋谷想起來了。

就算他忘記了，也擋不住那聲音一點一點滲入，植根心中，然後成長至一個活人的模樣，甚至代昏迷的錦戶，出現在他面前。

面對這一份無法訴諸於口的感情，現在的他又該如何回應。

【完】